【编者按】苏州市人大常委会研究室《苏州人大调研》2021年第12期刊登东吴智库研究员屠立峰副教授等的文章《科技赋能“苏式颐养”适老服务产业发展的研究与建议》。文章阐明了科技赋能养老事业和养老产业的重要意义，总结了苏州养老服务体系与相关产业的发展现状，指出了苏州智慧养老服务体系发展存在的短板，并提出关于科技赋能推动苏州养老事业和养老产业协同发展的建议。现将全文转载如下，以飨读者。
科技赋能“苏式颐养”适老服务产业发展的研究与建议
屠立峰 权小锋
养老是人民群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民生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推动养老事业和养老产业协同发展，发展普惠型养老服务，完善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网络，构建居家社区机构相协调、医养康养相结合的养老服务体系。”
随着苏州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快速提升，广大老年群体多层次、多样化养老服务需求不断增长，对高质量养老服务体系的期盼日益迫切，破解养老服务发展面临的难点、痛点、堵点问题也变得格外紧迫。做大做强养老健康产业，成为苏州在“十四五”时期建设“老年友好型”社会的重要供给侧保障。“科技赋能、精准养老”是推动苏州养老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更是化解供需结构失衡的有效途径。建议苏州加快探索智慧养老的产业发展机制，引导企业开发更具兼容性、稳定性、安全性的智慧养老产品与服务。
一、科技赋能养老事业和养老产业的重要意义
1.科技赋能养老事业和养老产业是苏州有效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必然选择。根据“七普”结果，苏州常住人口中，65岁及以上人口占12.44%。依照联合国标准，一个国家或地区65岁及以上人口比例超过7%，即进入老龄化社会，当该比例达到14%，即为深度老龄化，据此，苏州已步入老龄化社会，这对苏州社会福利体系、社会养老和医疗体系将带来巨大压力。随着物联网、互联网、大数据、云平台的发展，以技术为支撑的智慧养老优化、集成了养老服务资源的配置，使传统的养老模式焕然一新，也使老年人的生活方式、人际互动方式、情感模式发生了巨大变化。
2.科技赋能是苏州养老服务实现提质扩面的现实要求和必要举措。苏州人口年龄结构变化会影响到老年抚养比（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对15至64岁的劳动年龄人口数之比），苏州该比例已经从“六普”的10.3%上升到“七普”的16.8%，老年抚养比的增长将促使理性经济人增加养老资产储备，关爱关心老年人、满足老年人需要、提高老年人生活品质是全社会共同的责任。苏州民政部门为80周岁及以上户籍老年人发放尊老金、购买每月3小时居家上门服务，为60周岁及以上户籍老年人购买人身意外伤害保险等。尽管来自政府的福利一定程度上能缓解老龄家庭的支出，但老龄化社会更需要门类齐全且竞争充分的养老产业，才能保障高质量的养老产品与服务供给。随着苏州智慧城市和数字苏州建设的加速推进，智慧养老模式通过应用和推广关键技术，能有效减少老年人非物质层面的养老风险，弥补养老服务行业人力短缺，是一种低成本、低风险、高效率的养老服务模式。
二、苏州养老服务体系与相关产业的发展现状
随着多种利好政策集中实施，社会资本投入步伐加快，推动苏州养老服务业社会化和产业化发展，开创了养老服务业加速发展的新局面。
1.以民政事业为主导的苏式养老服务体系惠及面持续扩大。一是养老机构及养老设施供给迅速提升，苏州已建设154家、54695张床位的各类养老机构，建有2195家日间照料中心及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中心站，2132个助餐点等社区养老服务设施。苏州社区养老服务设施覆盖率、机构养老护理型床位占比分别由“十二五”末的29%，49.1%提高到“十三五”末的93.1%、92%。全市每千名老年人拥有养老床位数45张，二是面向“居家养老”的适老化改造项目日益丰富。为更高质量满足绝大部分老年人“社区”养老和“居家”养老的诉求，2021年，苏州将“老年人家庭适老化改造”列为全市“我为群众办实事”重点项目，为老年人送上了“适老化改造”项目补贴，最高达3000元。苏州还率先开展“家庭养老夜问照护床位”，依托资质服务机构，将夜间照护服务延伸至老人家中。三是“社区养老”服务项目不断创新。苏州加快对全市日间照料中心进行适老化改造，打造养老服务“15分钟生活圈”。打造智能化养老信息平台，精准判断老年人生活需求。推出“物业+养老”服务试点，为老年人提供包括送菜、家政、护理等服务。
2.“医养康养结合”模式也得到快速发展。目前，苏州形成了国资为主导。专业社会力量积极参与养老服务的态势，“金融+养老”等“强链”“补链”项目惠及度不断提升，2017年，苏州作为全国首批15个试点城市试行长护险制度，在2021年市医保局出台的《关于明确苏州市长期护理保险居家护理服务项目内容的通知（试行）》中，明确了居家护理服务项目，包含22项居家生活护理服务项目和15项居家医疗护理服务项目，享受居家护理服务的重度失能人员每月服务15次，中度失能人员每月服务13次，每次服务时间均为2小时。根据政策，居家护理普通护理员标准为每小时40元，长护险支付37.5元:居家护理医疗护理员标准为每小时50元，长护险支付47.5元，实时救助人员费用则由长护险基金全额支付。新成立的苏州康养集团，将建设苏康养CCRC社区为重点战略项目，通过为老年人提供自理、介护、介助一体化的居住设施和服务，使老年人在健康状况和自理能力变化时依然能够在熟悉的环境中居住生活，并获得高质量照料。苏州康养集团还将建立康复医院兼老年病医院，培育“医疗健康+养老”新业态。
3.苏州在智慧养老方面积累了一定的经验。2007年，苏州成立居家乐养老服务中心，在全国范围内率先打造了“虚拟养老院”养老服务模式。越来越多的社区和机构开始依托信息化来进行养老服务的嫁接。2021年9月，苏州向60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定制和发放养老服务“一卡通”——尊老卡，系统集成了各类养老资源。尊老卡能让老年人优惠或免费乘坐公共交通、游览园林景点等，并协调相关银行及商家，让老年人在商场、超市等场所刷卡消费享受折扣。尊老卡还兼具《江苏省老年人优待证》等功能，老年人持卡在苏州大市及外地可享受相关优待。未来，尊老卡使用会更灵活、便捷，应用场景也会更加广泛。
三、苏州智慧养老服务体系发展存在的短板
当前，苏州智慧养老发展还不充分，特别是高科技适老产品制造和服务还没有形成成熟的产业化模式，尚未将巨大的社会需求转化为养老服务业持续繁荣发展的行业态势。
1.养老服务供给有待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苏州每百名65岁以上老年人拥有养老机构床位3.4张，苏州床位供给远达不到老年人需求，在美国，每百名老人床位数约为10.5张。中高端养老机构的价格高昂；传统家政式的居家养老模式成本也在快速上升，且服务质量参差不齐。因此，精细化、专业化、迁移成本低的养老服务模式，对大部分老年人更具现实意义。
2.现有养老供給模式的科技嵌入程度依然薄弱。“居家养老”着重于解决老年人的个性化需求，这种模式的本质使得服务和被服务主体成本较高，且服务广度覆盖范围存限。“社区养老”“机构养老”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规模效益，但需求覆盖面与用户覆盖范围仍存在漏失。利用互联网、大数据等现代科技让老年人的晚年生活更具尊严和价值是发达国家利用信息科技赋能养老服务的新模式，但是圈于传统观念和老年人欠缺互联网知识的现实，即便是“医养结合”模式也与互联网衔接存在短板。
3.现有信息化平台的功能距离智慧养老的要求尚远。针对老年群体健康管理的数据监测产品较为成熟（健康管理产品是指以提高老年人群健康水平为目的，通过健康档案、健康评估、健康干预，对老年群体提供健康状况监测，生理及心理康复、健康危险因素干预等服务的智能健康监测产品、康复设备和远程传感设备等），但与之相配套的信息化平台及服务仍处于早期阶段，信息化优势尚未被深度挖掘，商业模式尚不成熟，受常住人口增速影响，苏州医疗卫生资源紧张，传统的医疗卫生服务信息化程度难以满足老人对健康管理服务的现实需求。加快健康管理与信息技术的协同发展，已经成为苏州养老及大健康产业发展的关键环节。
4.养老服务体系中的企业与政府边界模糊。养老作为民生工程，长期以来是由政府通过项层设计来主导产业发展。然而，行政力量持续渗入市场，致使市场与政府之间的边界模期，难以通过市场化逻辑推动智慧养老产业的整体发展，容易产生行政支配下的“被动回应”模式，养老产业市场效率难以充分发挥。
5.不同机构参与长护险和医养结合体系的竞争性不充分。“社区养老”“居家养老”符合老年人家庭伦理和文化传统，也有助于维持老年人与家庭的亲密关系，但服务专业性和便利性都远不及“机构养老”。例如，照护服务的私密性和缺乏人员上门监督，既定时间内服务质量究竟如何不得而知。同时，尚未形成全覆盖、高准确的家政从业人员信用管理体系，致使被服务者无法有效评价服务者的服务质量。因此，苏州可尝试鼓励符合要求的养老机构和医疗机构自由参与长护险与医养结合服务的竞争，充分发挥机构养老的优势。在满足苏州长护险与医养结合模式街接的具体需求基础上，对一些步骤和环节进行优化，使制度街接显得更为紧凑，更有利于养老体系的持续稳定运行。
6.对科技适老化产业的政策激励不足。科技适老化产品利用一系列信息技术实现了个人，家庭。社区、机构与健康养老资源的有效对接和优化配置，同时缓解产业供需矛盾，提升服务效率和服务质量，日本智慧养老产业实施“政府+企业+信息化平台”模式，日本政府出合相关政策鼓励企业研发科技适老化产品并为企业提供补贴，尤其对移动辅助、步行助力、自动排泄处理、健康监测、走失监视等产品的研发和推广进行重点扶持。同时，通过搭建信息化平台收集和分析养老设施、社区养老及居家养老的相关数据，提出解决方案。美国高科技养老产业得到资本市场青睐，成功融资企业的产品主要有O2O服务平台，老年健身软件、养老服务规划平台、可穿戴监测手环，个别企业甚至达到独角兽的市值层次。但在中国，不同科技适老化产品应用场景下，产品端和技术端结合度不一，这与现阶段政府政策激励度不足有一定关系。
四、科技赋能苏州养老事业和养老产业协同发展的对策建议
1.打造真正的智慧养老模式，使之成为“苏式颐养新标杆。通过科技赋能模式运作，注重养老服务效益和质量的同时，为老年人提供多样化的选择。创新养老服务模式包括平台模式、多端模式以及集成模式。“平台模式”（是指通过信息化平台连接众多老年人，老人在家就可以享受到专业、智能的服务）和“多端模式”（是指一个老年人连接着多个智能终端，享受多样化的服务）将来会作为主流模式，与科技适老化产品深度结合运作。现有的“物业+养老”将在科技适老化产品支撑下变得更为集成，不仅可以近距离照顾老人，还可以建设社区养老机构，为老人提供全方位的服务，最终实现居家与社区场景的融合，以科技适老化产品、信息化平合和商业服务机构为主体，成为老年群体构建便捷高效的一站式服务平台。
2.优化有利于科技适老产品与服务协同发展的技术环境。科技适老化产品是智慧养老的切入口，而更主要的是与产品配套的平台以及养老服务。因此，要加快构建完整的智慧养老服务系统和平台，全面整合康养、医疗、娱乐等养老资源，融合发展养老生态链，促进高科技养老产品、智能化养老服务和智慧养老信息平合三者有效协同。加快推动“养老+产品”（如适老手机、可穿戴设备、行为监测设备、智能床垫、心电监测仪器等）、“养老+平台”（如医疗机构系统、日间照护系统、志愿者APP、医护人员APP、家政服务APP、老人与亲属实时互动APP等）以及“养老+线上/线下服务”（如基础数据管理服务、老年人生活娱乐服务、老年日照服务、老年健康管理服务等）的不断创新与融合，形成老年人及其子女、居住社区、监管机构、服务供应商、志愿者与主管政府部门等共同参与的智慧养老服务体系。
3.持续完善鼓励适老化产品创新的政策体系。在市场竞争基础之上，用好科技政策、人才政策、财税政策和金融政策等激励手段，引导高科技养老产品产业的创新发展。鼓励养老产品产业细分布局，引导企业对科技适老化硬件和软件产品的创新发展，以达到平台和生态建设规范化、共享化。完善科技适老化产业制度体系及行业标准。鼓励科技赋能适老化产品，大力发展适老机器人行业。
4.以“智慧+时间银行”提升养老服务可持续供给能力。“时间银行”就是通过年轻志愿者投身养老照护服务换取自已未来的养老服务。目前，南京、徐州、张家港都已开始探索“时间银行”。“时间银行”鼓励相对年轻的志愿者为高龄老人、空巢老人提供生活照料服务，以时间币作为志愿者的回报，志愿者未来需要获取养老服务，可以用时间币支付。“时间银行”运作模式主要基于市民的“志愿”，或是慈善机构的财专项基金（如张家港）。为鼓励志愿者积极性，试点地区也争取在行政辖区内做到“通存通兑”。为使“时间银行”能成为“苏式颐养”的亮点，建议在苏州大市范围内设立公益性质的老年服务“时间银行”，形成民政部门主管，慈善部门、金融机构多方参与的组织架构。一是围绕看护、陪伴、助行、助医等生活照料服务，设计相对标准化的内容范畴，通过智能化培训，提高志愿者的服务水平。二是按照服务对象与服务难度，制定单位小时的价值标准，在志愿者“存入时间”时，折算成更为合情的“时间本金”。三是根据时间和空间，利用大数据分析模型设计合理的“时间利息”。为保障“时间银行”成为长久发展的社会公益项目，老年服务“时间数字货币”的保值增值和兑取是关键，特别是未来老年人口的不同地城分布及服务需求，会影响到兑取的顺畅。四是发挥苏州银行等地方法人银行的主人翁精神与服务专业性，开发“智慧+时间银行”小程序，嵌入手机银行APP端，由银行机构提供专业服务来完成“时间数字货币”的通存通兑以及利益核算，确保互助养老、爱心循环的可持续。
（作者屠立峰系苏州大学东吴智库研究员，苏州大学自由贸易区综合研究院副院长，苏州银行博士后研究员；作者权小锋系苏州大学东吴商学院教授，苏州大学资本运营与风险控制研究中心主任。）